这几天,“地摊经济”刷屏,“如果去摆地摊该做什么生意”的话题也在热搜榜居高不下,有人甚至已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准备转行摆地摊……
说到摆摊,老历八早的嘉定人最有发言权,食品摊、手工摊、流动摊,种类齐全,还自带立体声广告。
小吃摊从前,西门老街上的叫卖声一年四季都有,从不间断,而小时候的我最爱听的就是关于“吃”的叫卖声了:挑担的小贩一声长一声短,用各地的方言“唱出”某种食物的名字时,孩童们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争相购买,那场面别提多欢快了。
白天,常常听到的是“*楝头、香椿头、檀香橄榄、卖橄榄……”的叫卖声,通常是挑着2个箩筐的中年男子,用本地口音叫喊着。那时觉得*楝头、香椿头特别好吃,有点苦,有点咸,有点麻,嚼了一阵后又觉得有点甜,满口清香,回味无穷,而且价格便宜,几分钱就可以起卖,是儿时解馋的佳品。
晚上,常常可以听到的是“桂花赤豆汤、现烧小馄饨……”的叫卖声,有时是男人的叫卖声,有时又是女人的叫卖声,也许他们是一对夫妻档,都是本地口音。记得儿时睡得早,一觉醒来,会听到他们仍在叫卖,那声音游荡在宁静的西大街上,传得格外远。细听,觉得有点凄切,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小贩们为了养家糊口,十分艰辛。
还有季节性食物的叫卖声,如每到秋季,银杏的果(白果)熟了。就有当地人收购加少许作料炒熟,然后沿街叫卖:“糖炒热白果,香是香来,糯是糯来——”那悠长的叫卖声让孩子们馋得口水直流,恨不得马上买几个品尝品尝。
*梅季节,正是白兰花、栀子花盛开的时节。嘉定不出兰花,大多来自苏州。卖花人大多是苏州妇女,她们挎着的篮子里面放了花,沿街叫卖:“栀子花、白兰花?.”一路甜糯的苏州口音,一路飘着花香。爱美的女性会买上几朵,栀子花插在瓶中清供,白兰花就佩戴在身上。
手艺摊“修棕绷嘞,修藤绷!”——一个背着一大包棕绳的外乡男子从外路走进弄堂,他边走边叫,不急不慢,也不东张西望,如果有楼上的人探出窗口叫他,他才回过头来。棕绷从楼上抬下来,用4只凳子架好在外面场地上,修棕绷的就开始工作了,他很少言语,慢慢地穿棕引绳,除旧换新,加密旧了的棕绷。
棕绷一般是人家用了一年以上的,经过一个下午的修理,就是一张新的棕绷了。夏天是最多听到修棕绷声音的季节,修绷人在午后的树荫下安静地工作,“知了知了”蝉声陪伴他,还有午睡后的人们,邻居们想看看他的手艺,如果满意,那么修棕人今天甚至明天的活儿就有着落了。他不太和我们搭话,我们只知道他是浙江人或者江苏人,具体来自何方,住在哪里,无法知晓,但我们知道明年他还会来。
“磨剪刀唻!”——更多的是在过年的时候听到,杀鸡切肉宰鸭的,没有一把锋利好刀可不行。买新的,不舍得,旧的磨一磨就好。
磨刀人几乎是在人们的盼望中到来的。老头,身系蓝色卡其布围裙,肩扛全身行头:一张安置了磨刀石的木长凳;一个小桶,容水之用;一只积着茶垢的搪瓷杯。“磨剪刀哎!”老头的嗓音苍劲,听起来坚硬,尾音短促,好像有“切切”之声,倒很符合磨刀人的活计。老头沉着,他先在楼梯口放下家伙,提上水,一把把刀堆在脚边,他坐在长凳的后半部,拿起一把,浸一浸水,然后躬着身子“霍霍”磨起来。累了,喝几口人们倒上的开水。有着急的,过10分钟要出去看看,老头边以手试刃,边说:“快了快了,要磨就要磨得好。”老头显然满意他的手艺。
人们认他的手艺,今年磨了,明年还磨。手艺将他和其他人的日子嵌合起来。一把用了多年的刀,会认得各种手艺,持刀者的手艺,磨刀人的手艺,或许应该还有过日子的各种手艺。
流动摊“鸡蛋糕要出炉了!”卖鸡蛋糕的是杨姓苏北人,住东门大街。他制作的鸡蛋糕、松子玫瑰粽子糖、双色酥糖可以说是当时的一绝,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鸡蛋糕实际上和今天的海棠糕差不多,只是它的作料更讲究,除了糕内的豆沙外,表面上还有不少瓜子仁、松子仁、果脯、红丝绿丝。他白天在启良学校外的“鲁班殿”门口摆摊,专门做学生生意,晚上到塔厅书场或永乐剧场叫卖。一年到头,不时会有新品种出现在他的摊头上。嘉定有不少梅园,当梅子快成熟时,他就推出甘草梅子,蚕豆上市后,他的五香豆立即跟上。靠他的生意,养活一家五六口人绰绰有余。
“臭豆腐干唻”,或者“热豆腐干唻”。卖臭豆腐干和热豆腐干的是同一人,一般暮春至初秋时卖臭豆腐干,到了冬天就卖热豆腐干。不管卖哪种豆腐干他都挑个担,一头是个烧火的炉子和铁锅子,另一头放原材料和烧火的木柴。油炸臭豆腐干卖的时候,用稻草芯穿起来,不用其他任何器具存放或包装。如果吃辣,他会给你涂一点辣酱。吃热豆腐干的时候,他会提供小碗,豆腐干上一定给你涂上甜面酱。
“桂花——甜酒酿……”挑担的苏州老汉软声软气地叫卖着甜酒酿,担子一头是存放酒酿缸的木桶,另一头也是一个木桶,用来平衡重量,亦作为休息时的坐凳。也许老汉上了年纪的缘故吧,过一阵要歇一歇。人们可以光买他的酒酿,也可以来点小*博。他随身带一个竹筒,里面有刻着“牌九牌”的竹签。如果顾客*赢了,他可以给几倍的酒酿,如果你输了,那只能象征性的给你尝一点酒酿。
来源:《嘉定报》
撰文:龚静、陶继明、杨培怡
绘图:张安朴、吴振千
编辑:王丽慧、徐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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