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下班喜欢步行,通往单位有条小巷不宽但很长,又僻静。夏天的时候,路两侧长满没过人头的蜀葵,蜀葵开花很漂亮,像牡丹似月季,有淡淡的香气。红的、粉的、白的、紫的、黄的,层层叠叠、姹紫嫣红。花分单瓣或重瓣,花瓣们簇拥在一起,看不到花蕊的是重瓣花,粉嫩的花瓣围着鹅黄花蕊的是单瓣花。
原以为这些蜀葵是野生的,后来有人告诉我,是一位爱花的戴姓女子有意采集花种而种植的。蜀葵很泼辣,从不见任何人施肥或灌溉,任其自生自灭。秋天枯去,第二年谷雨就又长出新绿,先是露出两片嫩绿,很快又长出第三片、第四片,嫩绿的叶子,也渐渐变成了墨绿。记得是年的谷雨时节,居然下了一场大雪,原本以为蜀葵会冻死的,但雪灾过后,半尺高的蜀葵几乎没受任何影响,依然旺盛地生长着。可见蜀葵的生命力有多么强大。
我平时喜欢玩相机,蜀葵自然成了我的拍摄对象。曾模仿汪曾祺的《葡萄月令》,以时间顺序为主线,把蜀葵的生长状态按谷雨、立夏、小满、芒种节令顺序拍摄下来,取名《蜀葵节令》。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极爱蜀葵。它特别好成活,对环境要求不高,只要播种一次,往后每年,它都会如期绽放。只要把种子撒在地上,经过一场雨水就自然生长起来,不管是学校、工厂、机关大院、街头路边都能见到它的身影。
有一年夏天,省散文学会组织我们到衡水湖采风,通往码头的湖边就生长着大片蜀葵,女作家风飞扬端着相机,不惜一袭白衣染尘,径自钻进蜀葵丛中不停地拍摄,对蜀葵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我想,作家邂逅蜀葵,笔下少不了又一篇美文。
蜀葵可供观赏,又是中药材。它的根、叶、花、种子均可入药。春秋采根,晒干切片;夏季采花,阴干;花前采叶;秋季采种子,晒干。根可清热解毒,排脓,利尿。用于肠炎,痢疾,尿道感染,小便赤痛,子宫颈炎,白带;子可利尿通淋,用于尿路结石,小便不利,水肿。花可通利大小便,解毒散结。花和叶可外用治痈肿疮疡,烧烫伤。可以说蜀葵全身是宝。
蜀葵也是画家们常用的题材,尽管它是极其普通的花草,仍然赢得许多画家的青睐。五代南唐杰出画家徐熙曾绘《碧槛蜀葵图》。宋代绘画名家李嵩、毛益、鲁忠贵等人都有蜀葵画留存至今,毛益的《蜀葵戏猫图》,图中有四只猫在蜀葵花下嬉戏,另有两只蝴蝶在翩翩飞舞。猫蝶谐音“耄耋”,寓祝寿之意。
近现代的画家齐白石八十八岁那年就曾与徐悲鸿合作了一幅《蜀葵花》,图中,徐悲鸿先生用写意手法画出两株蓬勃向上的蜀葵花,两株蜀葵错落有致,红红的花朵缘茎而上,她们或绽放,或含苞待放。白石老则在画作顶端画了一对嬉戏的水墨青蛙,整幅作品充满童趣、夏趣和野趣,于妙趣天然间蕴含着浓浓的田园之情。徐悲鸿还曾命名自己的住所为“蜀葵花屋”,并在院子里种植了各种颜色的蜀葵花作绘画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