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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悠悠(一)
常志军
儿时的印象中,我家的家境在周围是最差的,不说别的,单说住房,别人家的屋子都是坐北向南的正房或二层土楼,有完整的院子、街门,甚至街门不止一个,有院有场,大街门二街门啥的,我家住的是东房,两边有窗户,冬天冷夏天热,也没街门,而且是土改时分的房子,可以说住在别人家的院子里,记得当时已经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事了。
印象中正房里住着的是院子的主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伴儿过世了,姑娘们也都出嫁了,就一个人,喜欢清静,对于我们家一群叽叽呱呱的小孩子很是烦,不止一次地呵斥让我们回自己家院子闹去。我家东房的北山墙与人家正房之间有个过道,往东穿过去是又一户人家,东院里祖孙三代,爷爷辈、儿子儿媳,还有孙子们,按辈份来排的话,我们院正房主人、东边院的爷爷,我们都称呼大爷(大伯),东院的儿子与我们同辈,我们称呼哥,在村里做过主任,还在村学校代课,是老师。他家孩子们也多,老大比我略小。
我们家姐弟五人,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从我记事起,根本没有大哥的印象,当大人们逗小我三岁的妹妹哪个是大哥时,我总是想到,窗台上有个镜子,镜子后面压着一张一寸免冠照片,当然是黑白的,照片上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帅帅的,留着偏分头,那就是大哥。当时姐姐已经是母亲做家务的得力帮手了,做饭、照看我们、收拾家务都是姐姐干,二哥、我以及妹妹算是小孩子。
烧饼时,我们三个并排爬炕上,三颗小脑袋伸出炕沿外,不顾烟熏火烤,眼睁睁等待着母亲不时扔炕上一块吃食,三脑袋立马缩回炕上分食,不消片刻,三颗小脑袋又齐刷刷伸了出来。
而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写信。每隔一段时间的傍晚时分,母亲准备好信封、几页信纸以及几根香烟于口袋里,两手拉着我和妹妹,穿过过道到东院找当老师的邻家哥给大哥写信,程序一般是拿出大哥的回信让对方读给娘听,听完后再让人家按娘的意思给大哥写信,内容无非:来信巳收到,家里父母、弟弟妹妹都好,队里分的粮食也够吃,不必挂念云云,接下来免不了叮嘱好好当兵,听首长的话,遵守纪律,不要犯错误,不要想家之类。
而写信的事与我俩没一点关系,一过去便与邻家孩子玩得不亦乐乎,难舍难离,常常是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还得睡觉,信早已写完,客气话也聊完,我们也玩儿不尽兴,邻家哥也常常逗我们长大好好念书,以后自己帮父母写信啥的。而找邻家哥帮忙的还有年年腊月的写对联,不光我们家,附近左邻右舍都找他写对联,一卷一卷,一捆一捆……
那时候哪家也孩子多,三五个甚至七八个的都不稀奇,所以那一片上学适龄儿童也有十大几个,邻家哥一有机会碰见婶子大娘们不厌其烦地劝说让孩子上学,列举上学的好处,大部分也只是表面上应付几句,有的常常不等对方说完扭头便走,大部分人家孩子稍大点便找个活儿放羊、打柴等为家里添手不吃闲饭,我们家特殊,一个个到了年龄不光吃闲饭不添手,还常常花钱买个本本呀笔呀书呀什么的,为此没少招别人嘲讽。
夏季书钱好解决,学校勤工俭学捡麦穗可以抵书钱,不用家里掏。每年春季收书钱是母亲最发愁的时候,几个孩子共两块钱的书钱需跑东家西家的借、凑,而此时也正是邻家们看好看的时候,“识字不识字,有钱办了事”是她们的最有力武器,而她们家孩子不仅不花书本钱,还给家里添上手是最好的炫耀,而母亲还是那样的“顽冥不化”、“不开窍”。而我们念书的消费也只是书钱较为显眼,那时候学费是没有的,先是小黑板粉笔,稍大些作业本一般不买现成装订好的语文、算术本,每每回家瓦罐里拿一枚鸡蛋到供销社换一大张白纸(粉连纸)回来裁开装订成本,底下垫一张打好或格或线的底衬,充其量外面弄一张硬一点的皮,工工整整写上班级姓名科目之类,和同学们处好关系后,只需要在学习上帮助同学或解答难题或抄写作业之类的也不乏有条件好的同学赠予些废账本之类的纸张供学习用,这一点从哥哥姐姐身上耳濡目染,无师自通。
我们家的糊窗户纸很是特别,学校上午第四节雷打不动写仿,一张麻纸折成16开,下面垫着老师写好的引格子,用毛笔一笔一划写好交上去,老师认为写的漂亮的字用毛笔蘸红墨水打圈,黑字红圈,写完一大张拿回家,母亲保存起来,到时糊窗户上,黑字红圈,别有风味。
待我们稍大些,过年写对联就不找人了,用母亲的话说,我们家除了她俩(父母亲)人人都能写对联,姊妹们磨拳擦掌,跃跃欲试,母亲虽不识字,但会鉴赏,哪个字大了、小了、墨淡了、字歪了,甚至连写字时的心态放松了还是拘谨了都说的比较准确。平时闲聊,不论谁家炫耀自己家孩子一年下来挣了多少工分或顶了几个大人,母亲从来不眼红也不去争辩,想想自己家墙上一墙的奖状心里就满足。
新入校第一年老师啥也不要求,甚至连粉笔,小黑板都不硬性规定,坐一年看人家怎么念书写字听课大概可称其为习惯养成教育吧,第二年老师才开始规范要求,到校带小黑板、一支粉笔,到高年级才用自来水笔和本子。我一开始就渴望也有支水笔,回家问娘要,娘承诺升二年级就给买,谁知送进校不到一年,老师居然破例让升级,听到老师宣布后,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惊奇地告娘说,真的升级了,娘二话没说拉着我到供销社买了五毛多钱自来水笔。
每年年底考完期终试便是操行评定,选模范,虽然全面发展是方针,毕竟学习是主要的,学习以考试成绩为依据无话可说,因而我们家每年都能每个孩子收获一张奖状和奖品,妥妥的!有一次奖品居然是一个塑料皮笔记本,里边的插页有“三湾改编”、“遵义会议会址”等图片,在心目中老珍贵了,高兴程度自不必说,白给的!而印象中那个本子也算物尽其用了,正反面用完以后,居然毫不吝惜地裁成小方片足有厚厚一沓,找老师用毛笔写好生字,一个字一张,足有几百张,用盒子装好,不仅自己认,还负责抽查班里其他同学以尽学习委员之责,被家里大人知道后好一顿责备。
也许,我一辈子与文字有点缘分吧,并没觉得念书有多枯燥。在识得几个字以后便不放过每次认字的机会,过年串门找人家墙上贴的年画上的剧情说明认读,小人书上的故事都不会放过,学过数数后,更是把数数融入于童年乐趣中,至于原因当然不排除求得大人们的表扬吧。
作者简介
常志军,武乡县涌泉乡常家垴村人,武乡中学化学教师,武乡作家协会会员,喜欢将闲暇交于文字。主编:采禾
小编:君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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